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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《金匮》“二着”新的认识

“二着”是指《金匮要略》五脏风寒积聚病篇的肝着与肾着而言。由于本篇原文缺失似多,故常不为学者所重视。但本人通过临床,对“二着”方症均加深了认识,简述于下。

一、“着”字解

“二着”之着,历来注述失真,本人从湿邪“着而不移”和“湿气重者为着痹”等的记载中,悟出“二着”之着乃系湿邪为病。肝着者是湿邪着于肝之分野或称经脉所过之地,肾着是湿邪着于肾之分野或称肾之外腑,故其主症则为腰以下重疼。

二、顺藤摸瓜

多年以来,本人是从事探索中西医结合工作的。从辨证、辨病到“抓主症”,不排斥以西医的明确诊断为我所用。自从着眼于“二着”为湿邪为病以后,就在临床上仔细观察,“二着”在西医学上的诊断问题。肝着中的“蹈胸”是会意词,事实是不可能的,岂有患者胸部常请人足蹈之理。不过形容其病为湿邪病着于胸,憋闷特甚必须用手捶扑,借其振动之机,以舒其为湿所阻之气。这种情况,在临床所见者以冠状动脉供血不足者为多。冠心病的症状,以左胸部憋闷者为多。而肝乃气行于左者,气为湿阻,故其憋闷多见于左。肾着中的腰以下重疼,实际上包括腰骶与少腹在内,总称带下,即带脉以下,重疼以外,常有湿邪阻遏阳气之“冷感”,常见于妇女白带病,现代诊断多为“子宫颈炎”。

三、用方中“的”

《金匮要略》治肝着用的是“旋覆花汤”。原方是三味药,旋覆花是降气的,“诸花皆升,旋覆独降”气行则水湿自行,气降则水湿亦降,故旋覆花在本方中有降气行湿之用,葱白(叶天士用本方时常将葱白改为葱叶,或称青葱管)有行气发汗之用,行气即能以行湿,而发汗则又有散湿之用,故于去肝经痹着之湿,有其可靠的作用。唯新绛一药,是古代武弁或文职官员帽顶之缨,此药久已缺如。根据记载,新绛是由茜草染红花之色而成,故本人在使用此方时就加用茜草、红花,以弥补新绛之缺。事实证明,效果良好。用时常配以苓杏苡甘汤或苓桂术甘汤以祛湿邪痹着。具体用法是,寒象明显,配用苓桂术甘汤,如有热象则以葱叶易葱白配以苓杏苡甘汤,对临床缓解冠心病的胸痹症状,多有成效。由量变到质变,故恢复心电图达正常水平,似乎须假时日。治肾着的原方是甘姜苓术汤,亦称肾着汤,由甘草、干姜、茯苓、白术等4味药组成。一望而知,是温脾化湿用的。本人根据症状,常用于妇女带下病中的白带为病。因白带多系寒湿下注所致,温化适合病情,用时常加黑荆芥、白芷以散湿止带,用川续断或杜仲、寄生以补助肾阳,寒湿甚者,再加补骨脂以温补肾阳、消化湿浊。以上二方,经多年使用,疗效较为满意,现已作为抓主症之方,在临床上广为使用。其用法是见左胸憋闷或块垒不舒者,不管其为冠心病与否,概用旋覆花汤的加减法,按肝着论治,实质上是以治肝着的方法来治胸痹,把先后结合起来了。凡腰以下重疼而作冷、见于男子者(须排除湿热),概用甘姜苓术汤,按肾着治之,常奏意外的疗效。附医话两则,以资佐证。

1.胸痹

友人陶某,年49岁,某报社编辑,常年加班加点,案牍劳形,遂致睡梦纷纭,阵发心悸,左胸憋闷明显,时欲捶扑以舒其气,延已两月,舌苔根腻,脉迟,最慢45次/分,节律不整。医院心电图确诊为“冠状动脉供血不足、左前束支传导阻滞”。已全休两周,医院经中西医治疗无效,故转而求治于余。余根据其病情,以左胸憋闷为主,故即诊为胸痹之证,湿阻气滞,心阳失其舒展,投用《金匮》旋覆花汤合苓桂术甘汤,再加丹参、川芎,以活血行气祛湿。方用:旋覆花(包)15g,茜草、红花、川芎、桂枝、白术、甘草各10g,丹参、茯苓各30g。服上方7剂,诸症悉减,舌苔转清,脉动在56~58次/分,仍有不整。胸憋已甚轻微,阵发心悸不作。续用前方,共进40余剂,所有症状,全部消除,心电图亦恢复正常,现已照常上班,3个月来未见发作。

2.白带病

年初夏,我带领4医院门诊实习。当时天气已相当暖和。这时却来了一位年在四旬左右的妇女,头裹方巾,身着棉上衣,前来求治。自谓两年多以来,一直怕冷,即使盛夏亦不例外。医药屡屡,从未一效。西医内科做过多种检查,未发现任何阳性体征,故而最后认为是“神经官能症”,推出不管。中医曾多次用过人参、附子、鹿角胶、肉桂等等助阳扶正药物,但畏冷依然。经诊得六脉涩细,舌淡苔白,并询之除恶冷无已以外,尚有全身酸困、腰疼、少腹坠胀等症状(此等症状在妇女最常见于白带病患者),因即动问其带下之有无,据谓病白带已年久,近两三年加重,量多清稀,无恶臭。当即诊为脾肾阳虚、寒湿下注,发为湿淫白带,投肾着汤加味。方用:茯苓30g,干姜6g,白术、甘草、川续断、补骨脂、黑荆芥、白芷各10g。令服5剂。据患者复诊时所述,上方仅服完两剂,恶寒即除,5剂服毕,白带基本消止。续服5剂,患者即不复来诊,询门诊护士,则谓已霍然矣。(原载《新中医》年第11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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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印会河亲笔真传系列·印会河医论医话》,印会河著,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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