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毕的失意与诗意贾益林

一

跟老毕熟悉是近两年的事。尽管我们是同乡，还是同期文友。之前曾在本地文艺小报上见过他的名字，但那已经“之前”得好久了。那时间，小报时断时续，他的名字也若隐若现。在小报几经兴废过后，我们这些当年的“文青”，也像陈年旧报一样，泛黄、发脆了。说见过，无非是他发在小报上的小诗，民间故事，有时还凑一篇新闻缩写类，全没想到，他的那些小篇小幅，跟今天的诗名会有何必然联系。似乎，他这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式的后期发韧，是没什么道理的。可谁曾料到，当旧时文友们身体和文学情结与时俱老时，惟老毕老树新花般，会以诗的形式再度绽放呢？

忆当年，我虽也不可谓年轻了，却仍逊于常人的“成熟”而自顾幼稚，以不谙世事的虚妄自不量力地气盛着，目空所有本地文友，对素无谋面的“小毕”就更不以为意。其心理依据是，连我也颇感无奈了，也写不出个什么好东西来，凭他一介乡下农民，又能咋地？可一晃经年，青春渐远，又白发暗生，曾经的虚妄在坚硬的现实挤压下遁于无形，连同一并消散了的大好时光。驻足检省，仍然没写出稍感安慰的文字来，只囿于“短见”，于琐屑、庸常间消蚀了心气儿，直到不期然被老毕的“奇崛”振醒……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流转，我和老毕的个人命运，亦如世风汹涌下的小县情势，无可避免要受一种大潮冲击而飘摇不定。各自所面临的现实困境是，各国营、集体企业纷纷倒闭，“下岗”成了集体性遭际。连我供职的文化馆也被“断奶”，工资被消减，还动辄停发。而与之相对应的，却是私营性娱乐行业如野草般疯长；一方面是前所未有地衰落，另一方面，又呈畸形式繁荣，使小县原本孱弱的文脉，与时已是气若游丝。如此窘况，我和老毕连生存都茫然无着，更不要说有兴致、机缘见面了。生活中被塞进了太多非文学的东西……同乡文友，无缘面见，说来荒唐，确非虚构。生活轨迹突遭改变，让彼此失去了交叉点。据说也有个文联的，然，有近似于无，只是作为无法感知的概念存在，鲜有“联合”文友之举动。一地艺文事宜，全然是各自为阵的涣散无序状。也有貌似若无其事者，私下仍苟延牵念，但终归是心虚气短，闪烁其辞，每以“抨击”文学遣郁——如我这般冥顽之人。另有活络者，即时改弦更张，为官为商，各得其所。再有就是，历经动荡已归于澄明，真正廓清了愿望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将写作当做第一要事，比如老毕。随着“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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